“都怪你！”——孩子甩锅，娘怎么接？
文：乔瓦娜
图：来自网络（侵删）
1.
随着孩子的长大，妈妈们需要面对的养育课题越来越扎心。比如上周吧，小巫养育学堂的一位妈妈发出灵魂质问：
小熊妈妈（化名）:
当孩子说出“都怪你”你时，他到底在说什么呀？我被儿子的“都怪你”整迷糊了：
早晨起床不爱穿鞋的儿子直接进了卫生间，踩到了水，叫起来，“都怪你！”
洗脸不卷袖子，两只小手去洗手台接水，袖子湿了，“都怪你”又来了！
家丑不可外扬，这段可得赶紧捂上，先别让外人看见！不然又该说：瞧你们小巫学堂的，都把孩子惯成什么样了？明明是自己不穿鞋踩水了、不卷袖子弄湿了，还怪妈？这显然就是推脱责任，得好好管管！
然鹅，这位妈妈的反应却很奇葩：
小熊妈妈：
此刻我发现自己内心的要求：“自己做的事，不该怪别人”。好吧，我好像又在上演内心戏了。小巫老师说的“无我”到底什么样？天啦~太向往了！
无端被孩子责怪，妈妈非但没有指责孩子，反而自我反思？还向往“无我”？她是认真的吗？
是。而且妈妈还试图温柔地理解孩子：我刚说了一句：“没想到踩着水了是吧。”
想不到儿子给了两个字：闭嘴！当时好像不管说什么，他都会炸，所以我只能闭嘴。我应该说什么才合适？
不知道低头看手机的你，是不是有点看不下去了？这是什么孩子啊，怎么好赖不分哪？
其实，小熊妈妈的回应已经准确get到孩子真实的感受了——没想到踩着水了。
只是这个时候，孩子还不想说，也不愿面对自己“没想到”的狼狈感受。情绪的气球吹得正圆，妈妈一句话“戳穿”了他，气球爆了。
想象一下，我们小时候忐忑不安地对妈妈说：“嗯，那个……我想给你看样东西。”妈妈说：“你又考不及格了吧！”你什么感觉？
是不是——士可杀不可辱，好想扑上去咬你妈？
2.
好吧，戳穿不行，那承认总行了吧？比如这位妈妈的回应：一般我都会说：好的好的，都怪妈妈。
这个场景好熟悉，勾起粉红的回忆……
姑娘们对男友也爱这样：都怪你，今天老板留我加班。
加班和男友有毛关系？但是男友如果开始掰扯道理，就NO ZUO NO DIE了。
所以，有求生欲的上进男友通常会赞同：“你说得对，都是我的错。”这也是直男们普遍认同的万全之策。
然鹅，真相只是换种死法而已。女友马上就可以追问：“那你具体说说，你哪儿错了？”
才学会求生，又给自己挖坑。唉，哀其不幸，怒其不争！
赞同也是阻碍沟通的回应（没想到吧？）。假如我们对孩子说：“对，怪我怪我，都怪我没有擦地上的水。”
首先，这个回应有种息事宁人，想让谈话赶紧结束的意味，让孩子没法继续表达感受，俗话说“把天聊死了”。
其次，妈妈的隐忍和伟大，把孩子推到了坏人的道德低点，更没有一丝空间去继续倾诉。
分明是孩子主场，却被老妈一脚抢上C位：什么小白菜啊、刘慧芳啊、圣母玛丽娅啊纷纷登场，开始了表演（不了解刘慧芳的90后妈妈们，请自行百度）。
3.
还有更严重的：这显然是妈妈接过了不属于自己的责任，妥妥的溺爱了。以后，是不是孩子做错了什么，都可以怪妈妈？——这不正是我们最担心的吗？
“都怪你”，其实是内心更深层感受的一种表达。正如学员B所说：我感觉当他说“都怪你”时，他在说“我感觉不好、我需要帮助、我很无力、我很沮丧”……
孩子表面是指责妈妈，其实和妈妈并没有关系。他是很烦躁没穿鞋踩到水了，烦躁没挽袖子弄湿了，想求得妈妈的帮助。此时我们只需要客观地回应话语中的事实和感受，把我们的理解传递给孩子。
我们可以先回应他，比如：“踩到水了，妈妈给擦擦。”或者“噢，袖子湿啦。咱们换一件衣服吧。” 然后，给予孩子他需要的帮助。
再回来拯救一下掉坑的男友：
女友：“都怪你，今天老板留我加班。”
男友这样说：“哦，又加班啊？这死老板！”
或者更腻歪点：“看来今天小仙女有点气不顺呀！”
哇，这完美的答卷融化了一片少女心：
学员A：“矮玛，这样的男友哪里找哇？”
学员B：“中年妇女好羡慕呀！”
学员C：“琼瑶奶奶都写不出来的贴心啊!”
4.
讨论进行到此，答案水落石出，按说可以学海无涯，回头是岸了。
可是敏而好学的小熊妈妈，在知识的海洋里并没有停止遨游：这蛮考验父母的，能不能接得住一句“都怪你”啊？很容易把自己的评判抛出来，觉得孩子爱抱怨，不想对自己行为负责。
有的同学也立刻提出疑问：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孩子：自己的情绪自己负责？
喔，这个回应，显然更加“理性”，且符合普罗大众希望孩子“对自己负责”的养育理念。不知道妈妈们是否认同？
此刻只见晓静老师首当其冲，站在孩子的立场上换位思考，说出他们的心声：自己的情绪自己负责？求换妈！我才多大？
小熊妈妈也代入自己，表达了她对这句话的感受：如果是我老公对我说：自己的情绪自己负责，我也只想换老公。尽管我已经中年了。（中年女性更需要呵护。）
一位同样理性的妈妈总结性发言：虽然我也知道我的情绪需要自己负责，但如果在我低落无助的时候，有人可以拉我一把，给我点温暖，给我点时间，我会慢慢生长出我自己负责的能量和能力。
此时，有位妈妈顿悟了：原来“都怪你”是个求助的信号（高亮！）
小熊妈妈：孩子说“都怪你”，这就是想让大人回应的信号啊！（高亮！）
学员E：孩子说都怪你，并不是在怪你。就像说你去死，也不是叫你去死。她就是要发泄不满，不惜用伤人的言语。（再次高亮！）
一时间，学堂像过节一样，闪闪烁烁着智慧的小灯。
5.
小熊妈妈欣慰地说：
孩子并不是真的在怪妈妈，也不是想要逃避责任。今天大家给我的分析，让我很受益，非常感谢，我已经找到那个柔软的点了。
的确，告诉孩子“自己情绪自己负责！” 显得干脆利落、又酷又对。这么一比，一句句的回应又费事又磨叽。然而回应的意义，不仅是消除孩子当下的情绪，也会对孩子的情感与道德发展、爱与被爱的能力有着更长远的意义。
而一个始终愿意回应孩子的父母，也并不是一味地只能奉献。你猜，当你用足够的理解与回应去爱着一个孩子的时候，谁是第一个被爱者？
还是小熊妈妈，给了我们答案：
突然想起我被儿子包容的那个片段，它无数次激励我继续修炼。
有天早晨送儿子上学，出门时间了，他各种磨蹭，去摸摸地上的火车，去翻翻沙发上的书。我气极了，像个孩子似地大喊：“我太生气了！现在开始不要跟我说话！”
我气冲冲地出了家门，小家伙马上安静地跟着我出门了。一路上小家伙就牵着我的手，没有说一句话。大概15分钟以后，小家伙歪着头，看着我（这个时候我还是绷着脸的）说，“妈妈，你平静好了吗？”他很平静的语气。
那一刻，我特别震动：原来，这就是爱呀！我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爱。原来是可以生气的，我生气的时候他在旁边陪着我，等着我，配合着我的情绪，仿佛在告诉我：妈妈，你可以生气的，我在这里。
一个4岁的孩子，让我感觉到了：爱，是这样的。我才认知到，爱是当下那一刻的包容。
6.
小巫老师的课上，经常会有学员说：“我从老师那里收获的东西真多，深深被课程滋养了。”而小巫老师回答：“好的课堂是双向滋养的，其实我从学员那里的收获更多。”
人与人的情感一旦畅通，滋养会是双向的。如果我们愿意一直倾听和回应孩子，在我们能量低的时候，孩子也会支持到我们。
小巫老师与我们有时差，但依然在这场讨论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出现，为大家做了总结，划了重点：
在亲子关系/亲子沟通里，有一个重要的原则，我也一直在强调：感受 ≠ 事实。
“都怪你！”是一句感受，不是事实。我们接纳+共情的，是孩子的感受，而不是在承认他说的是事实；孩子也没有把它当做事实来看，只是在表达自己内在的感受而已。
就跟“我要打死妈妈！”一样，表达的是感受，而不是行动计划。（点击《我要打死妈妈！》查看同名公微文章）
如果我们此时恼怒了，那等于承认了孩子说的就是事实——的确都怪妈妈！或者掉进了一个坑里，把孩子的话当成对自己的评判，一定要去纠对错，而忽略了当下最要紧的事情。
换句话说，这叫做——看错题了。明明是因式分解，非整成一元一次方程。
亲子关系就是在生活的点滴细节里构建的，感谢学员们不断地把这些细节带进我们的讨论，在每一个实际案例中领悟养育的秘笈。
这一场有血有肉，有泪有笑的学术讨论就结束了。千言万语，由晓静老师一句话表达尽致：今天的爬楼，再次深深地感慨十年前小巫老师说的这句话: Follow me，I will be right behind you！受教！
正如小巫老师为《无条件养育》的序言里所写：“爱一个听话的孩子很容易，但爱一个不那么乖巧顺从的孩子则比较困难。但恰恰是爱那些不容易爱的孩子才开发我们的真爱，做那些不容易做的事情，才锻炼我们的能力。”
“教育始于孩子让我们为难的那一刻。”鲁道夫·史泰纳如是说。科恩也说，“无条件的爱在孩子难带的时候最重要。”
这的确很难，但值得我们全力以赴。
作者简介：乔瓦娜，10岁男孩+3岁女孩妈妈，公立小学+华德福幼儿园家长，无条件养育钻研与践行者；小巫艺术养育讲师，小巫养育学堂创建班底成员，亲子沟通讲师。
鱼游游老师抢写读后感
正经的文章结束，又开始不正经的感想时间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，我只想握拳仰天长啸，都怪我！都怪我！！都怪我！！！这么清晰明了、一目了然的道理，我怎么就没早领悟到呢？孩子的“都怪你”是在求助，是在发出情感呐喊，是在呼唤一个能看到ta理解ta扶ta一把的亲妈，我却那么多次妥妥被戳中情绪按钮，瞬间掉坑，还把娃给拉了下来！娃啊我对不起你（抹眼泪……）——打住！一不小心又差点犯了心操稀碎的老母亲最容易犯的错误之一——抢占舞台c位！
好在经过乔瓦娜老师这篇文章的洗礼，脑海中从此多了一个随时提醒的声音——请停止你的表演！“我要做一个好妈妈”、“我应该做个好妈妈”、“我现在要咋做才算是好妈妈”、“我从前是不是做错了好多”这些噼里啪啦的小算盘，还是暂时挂起来吧，作为心智成熟，被社会按在地上摩擦过的成年人，先把小我的情绪打包放在一边，看看此刻发生的事实是什么？听听此刻孩子的感受是什么？再去触摸孩子此刻的需求是什么？
等这些都过去以后，旁边自然会伸过话筒：心随千里爱传万家，这位女士请说出你的故事！历练多了，总有一天会像乔瓦娜老师一样，锦心绣口出口成章的！...吧？
也许你会说，我就是看不到此刻的孩子咋办？什么看到客观事实、听到感受、触到需求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好难呀！我能忍住不拍ta巴掌就不错了，我看到的事实就是孩子这么小就会迁怒、推诿、不负责任！我哪还能冷静得下来！
——淡定，这样的时刻正是老天送来的成长契机，实在hold不住，就来小巫学堂群里吐吐槽吧，兴许又能吹皱一池春水，让群里的卧虎藏龙们都冒出来，讨论一次够吃一个月呢！当然前提是你得在学堂群里哈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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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巫，美籍儿童教育专家，人智学者，两个孩子的妈妈；毕业于北京大学，美国Rutgers大学教育学硕士，国际母乳会哺乳辅导，清华大学特聘讲师；华德福学校联合发起人兼特约顾问；国际人智医学学士后培训（IPMT）项目发展顾问；开创艺术养育父母培训课程，创办小巫养育学堂网络课堂，创立家庭联结力亲子互动模式；著有《让孩子做主》《接纳孩子》《小巫教你讲故事》等十余本畅销书，累计销售百余万册；开发家庭联结力、儿童成长力、放飞想象力、教师领导力、十二感官力等系列课程，线上线下学员逾百万人次；当选新浪教育首届中国榜样家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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